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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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不敢想象，如果沒有你，魔族會發揚得多麽壯大。”武陽真心實意地感嘆道。
一回想起剛剛的妖魔大戰她就忍不住咋舌，沒了顧笑這個累贅，魔族幾乎是碾壓式的勝利。
妖族實力本來就不敵魔族，再加上上次妖魔大戰中妖王受了很重的傷現在還未痊愈，戰鬥幾乎是一邊倒的局勢。
眼見打不過，妖族大抵是想起了上次對戰中顧笑這麽個突破口，那些個技能發了瘋似的往顧笑身上砸，要不是武陽為了保險起見準備了很多保命的法寶，都不見得能完好無損地保下顧笑。
沒開玩笑，這麽多年來為無心仙子為武陽準備的法寶幾乎都快用完了，她只好安慰自己馬上就要拿回自己的心成為真正的神了，到時候也用不上這些。
顧笑沒理會她的挖苦，還在感嘆那場妖魔大戰的精彩，並且自信發言：“我對人生又添一個光輝履歷，帶領魔族人民拼死戰鬥，奪回魔宮！”
武陽：“......”就挺搞笑的。
為了慶祝魔族奪回魔宮，顧笑決定舉辦一場盛大的慶功宴，時間就定在元宵節，雙喜臨門。
而且剛好那天就是他的死期，用他的話說就是，讓他死前最後再吃頓好的，這樣他就死而無憾了。
慶功宴當晚，魔宮之內張燈結彩，燈火通明，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顧笑一手拿著個酒壺，一手端著酒杯，在宴會上到處逛，碰到誰都要美滋滋地碰杯酒，一副好哥倆的樣子，魔族們直呼魔王大人真是個親切和藹又接地氣的人！
因為保住了魔王大人而被認為功勞最大的武陽此刻正坐在主位上，一邊搖晃手裏的酒杯，一邊沈默地看著臺下明顯是喝醉了到處亂逛的顧笑，有些心緒不寧。
她很唾棄此刻的自己，因為她猶豫了。
“來，武陽，幹一杯！”
喝了一圈的顧笑又回到了主座，醉得歪七扭八了，還酡紅著臉執意舉著個酒杯要和武陽碰一個。
武陽還是晃著手裏的酒杯，沈默地看著他。
“幹嘛呀，碰杯酒都不行？”
沒得到回應的顧笑不高興地嘟囔著，自顧自地伸手強行和武陽碰了個杯，隨後仰頭一口氣喝下。
“好酒！”顧笑讚嘆一聲，然後仰頭把酒壺裏的酒咕嚕咕嚕給幹完了，一抹嘴隨意地把酒杯酒壺扔在地上，隨後一屁股坐在武陽旁邊，醉眼惺忪。
“哎，”看著底下一烏泱泱一群人，顧笑嘆了口氣，“他們還不知道，他們偉大的魔王大人明天就要死了。”
武陽冷著張臉挖苦：“你還真把自己當魔王了？”
顧笑側頭看向她，仍是一臉醉態。
半晌，他突然說道：“武陽，我們去看星星吧。”
就像當初那樣。
武陽垂著眼眸看向手裏搖晃的酒杯，沒有回答。
“我保證這是我最後一個願望。”
顧笑伸出一根中指發誓，信誓旦旦。
武陽擡眸看向他，沈默幾秒後伸手掰斷了他那根中指，然後在顧笑的慘叫聲中輕聲回答。
“好。”
*
魔族不愧是最會享受的一族，整個宮殿的建築氣勢恢宏，磅礴大氣，一看就是財大氣粗的。
設計這個宮殿的人也是個懂享受的，還特意在主殿頂樓修建了一個可以觀星賞月的看臺，旁邊還有一個一年四季水溫適宜的溫泉。
在繁星滿天的夜晚和美人一邊泡溫泉一邊欣賞夜色什麽的，想想都覺得快活。
當然，此刻的武陽是不可能和顧笑快活的。
本來就喝得東倒西歪的顧笑找了塊舒服的地方直接就躺下了，雙手大張，看起來相當愜意。
“啊，”顧笑忍不住感嘆一聲，“好美的夜色。”
武陽皺著眉看了一眼地面，有些嫌棄，然後施施然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拿出了一張躺椅，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看起來很是享受。
顧笑：“......”
“你這就沒意思了，”顧笑不滿地囔囔，“看星星就是要躺在地上才有感覺，你躺椅子上就缺了點意思了。”
武陽不為所動，仍然享受地躺在躺椅上，甚至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杯酒，美滋滋地喝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你不能這樣，你快和我一起躺地上快和我一起躺地上。”
顧笑借著酒瘋撒潑打滾非讓武陽也躺地上，各種拽她衣角哼哼唧唧，武陽受不了他一直嚷嚷，手一揮給他也整了張躺椅。
於是顧笑也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椅子上，一臉享受。
武陽：呵，就知道你是見不得我一個人享受。
“誒，”顧笑拽了拽她衣袖，“給我也來杯酒。”
武陽沒好氣地說：“喝喝喝，怎麽不喝死你。”
“我發誓，最後一杯。”
最後武陽還是也給他也整了杯酒。
顧笑細細啜了一口，然後擡頭醉眼惺忪地看著天空，沒有說話，仿佛想要透過天上的星星看出點什麽。
武陽也望著天空漸漸出神，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安靜。
過了不知道多久，顧笑突然問道。
“當神仙好玩嗎？”
武陽沈默了幾秒，回道：“沒當過，不知道。”
顧笑嘖了一聲，顯然是不太滿意這個答案，“那你總見過吧？你覺得他們看起來快活嗎？”
快活嗎？
武陽想起了無心仙子。
除了有正經任務在身，否則，為了避免生出不受控制的因果，大部分神仙是不能隨意下凡的，甚至神仙和神仙之間也不能隨意接觸。
因而，大部分時候神仙只能待在自己的宮殿裏，養養花逗逗鳥，每天最盼望的事情就是有一天宮殿裏的有什麽花花草草能有幸得到成仙，因為成精的花花草草是被視為與宮殿主人有非同尋常的因果的，大部分神仙都會把他們當作自己的孩子。
但是這些花花草草也不是那麽容易就會成仙的。
一般來說，想要得道成仙就得斷絕人世間的感情，但是這些花花草草在人間的轉世往往會擁有幸福的家庭和美滿的人生，所以他們中的大部分都無法割舍在人間的一切，最後歷劫失敗。
也許是有得有失，他們理解失敗之後並不會再有來世，而是直接灰飛煙滅消散於世間。
於是很多神仙都說，這其實不是讓他們成仙，而是上天的福澤讓他們可以獲得從未有過的愛與幸福，而代價是死亡，真正的死亡。
武陽就是無心仙子種的果子，是無心仙子期盼了很多的孩子。
可以說，無心仙子是這天底下最希望武陽能夠得到成仙的人。
如果當初武陽能夠順利歷劫，那麽此刻武陽不會有在人間的記憶，她會在天上陪著無心仙子。
但是武陽歷劫失敗了，而且沒能忘記人間的記憶，所以在她看來，她的爹娘是將軍府的武氏夫婦。
她再次恢覆意識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回到人間去找爹娘，可那時已經是一千年後了，她連一捧黃土都再尋不到。
哪怕無心仙子無數次地說她才是她的娘親，哪怕她自己也無數次地告訴自己在人間的一切不過是一場歷練，可武陽總是覺得很怪異，也有一種莫名的抵觸。
於是武陽一直都在人間游蕩，很偶爾才會回到天上，而每次回到天上的時候，無心仙子都在望著殿前的樹發呆，只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底顯出驚喜的光芒。
時間一長，武陽也忍不住心軟，再加上在人間遍尋不到顧笑的蹤影，她在天上的時間多了起來。
但天上也不好玩，無心仙子只能待在宮殿裏，唯有不受因果限制的武陽可以隨意去別的宮殿串門，於是無心仙子的生活又多了一大樂趣，那就是每天傍晚的時候等著武陽從別的宮殿串門回來給她講趣事。
剛開始的那段時間確實好玩，武陽和其他的神仙聊天知道了很多有意思的事，但是那些有意思的事大部分都是他們還沒成仙以前的事，總有講完的一天。
慢慢的，能聊的事越來越少，直至相顧無言。
漸漸的，有些神仙忍受不了永無止境的孤獨，自請剝去仙骨，永墮輪回。
下凡的神仙越來越多，而飛升的新神卻越來越少，漸漸地，天上越來越冷清。
所以，當神仙快活嗎？
武陽搖搖頭，“不快活。”
“那為什麽那麽多人想得到成仙呢？”
為什麽呢？
“因為他們不知道，所有選擇的背後，代價早已註定。”武陽輕聲回答。
“那你呢？”顧笑側過頭看她，眼神依舊迷離，“你很想要成神嗎？”
想嗎？
武陽從前一直刻意想逃避這個問題，因為她清楚地知道，答案是不想。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她從來都不渴望成神。
如果她可以選擇，她更希望自己可以安安穩穩地過完上輩子，在爹娘的愛護和摯愛的陪伴下走完一生。
可是，顧笑不是這樣想的。
“這話難道不是應該我問你嗎？”武陽也側頭看向顧笑，試圖從那雙醉意惺忪的眼裏看出些後悔或是愧疚，“對你來說，長生不老就這麽重要嗎？”
重要到可以背叛我，殺了我。
武陽很努力才止住眼裏的淚意。
她其實最想問他為什麽口口聲聲說愛她最後卻要為了所謂的長生不老背叛她。
可她又總是別扭地問不出口，覺得這個問題是話本子裏被拋棄的怨婦才會問的問題。
武陽不想當怨婦，她覺得自己應該對這個無情無義的人狠心一點，最好直接殺了他，殺不了一直折磨他也行，總歸不應該像現在這樣一直心軟。
可是她同樣也做不到狠心。
大抵是因為喝了太多酒，顧笑的思考速度也變慢了很多，好半天才說：“其實我覺得長生不老挺沒意思的，可能我上輩子是腦子被驢踢了吧。”
武陽覺得跟一個醉鬼講這些挺傻的，把腦袋轉了回來，又開始看天上的星星。
“不管我想不想成仙，我都會殺了你把我的心拿回來，大不了神仙當膩了之後再去投胎。”
顧笑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有道理，先當了再說，快不快活是以後的事。”
這樣的反應顯然不在武陽的預料當中，她有些郁悶，問：“你不怕死嗎？為什麽一點反應都沒有？你不是說你要躲？”
顧笑大概是有些困了，眼睛都快閉上了，聲音也有些含糊：“啊？我就說說而已，而且，我應該躲不掉吧，我剛來這個世界你就找到我了，肯定是有心靈感應什麽的。”
確實，無論他跑到哪裏武陽都能找到他。
顧笑這個反應讓武陽有些郁悶，於是她悶悶地閉上嘴不再說話，安安靜靜地看著天上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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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想起剛剛的妖魔大戰她就忍不住咋舌，沒了顧笑這個累贅，魔族幾乎是碾壓式的勝利。
妖族實力本來就不敵魔族，再加上上次妖魔大戰中妖王受了很重的傷現在還未痊愈，戰鬥幾乎是一邊倒的局勢。
眼見打不過，妖族大抵是想起了上次對戰中顧笑這麽個突破口，那些個技能發了瘋似的往顧笑身上砸，要不是武陽為了保險起見準備了很多保命的法寶，都不見得能完好無損地保下顧笑。
沒開玩笑，這麽多年來為無心仙子為武陽準備的法寶幾乎都快用完了，她只好安慰自己馬上就要拿回自己的心成為真正的神了，到時候也用不上這些。
顧笑沒理會她的挖苦，還在感嘆那場妖魔大戰的精彩，並且自信發言：“我對人生又添一個光輝履歷，帶領魔族人民拼死戰鬥，奪回魔宮！”
武陽：“......”就挺搞笑的。
為了慶祝魔族奪回魔宮，顧笑決定舉辦一場盛大的慶功宴，時間就定在元宵節，雙喜臨門。
而且剛好那天就是他的死期，用他的話說就是，讓他死前最後再吃頓好的，這樣他就死而無憾了。
慶功宴當晚，魔宮之內張燈結彩，燈火通明，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顧笑一手拿著個酒壺，一手端著酒杯，在宴會上到處逛，碰到誰都要美滋滋地碰杯酒，一副好哥倆的樣子，魔族們直呼魔王大人真是個親切和藹又接地氣的人！
因為保住了魔王大人而被認為功勞最大的武陽此刻正坐在主位上，一邊搖晃手裏的酒杯，一邊沈默地看著臺下明顯是喝醉了到處亂逛的顧笑，有些心緒不寧。
她很唾棄此刻的自己，因為她猶豫了。
“來，武陽，幹一杯！”
喝了一圈的顧笑又回到了主座，醉得歪七扭八了，還酡紅著臉執意舉著個酒杯要和武陽碰一個。
武陽還是晃著手裏的酒杯，沈默地看著他。
“幹嘛呀，碰杯酒都不行？”
沒得到回應的顧笑不高興地嘟囔著，自顧自地伸手強行和武陽碰了個杯，隨後仰頭一口氣喝下。
“好酒！”顧笑讚嘆一聲，然後仰頭把酒壺裏的酒咕嚕咕嚕給幹完了，一抹嘴隨意地把酒杯酒壺扔在地上，隨後一屁股坐在武陽旁邊，醉眼惺忪。
“哎，”看著底下一烏泱泱一群人，顧笑嘆了口氣，“他們還不知道，他們偉大的魔王大人明天就要死了。”
武陽冷著張臉挖苦：“你還真把自己當魔王了？”
顧笑側頭看向她，仍是一臉醉態。
半晌，他突然說道：“武陽，我們去看星星吧。”
就像當初那樣。
武陽垂著眼眸看向手裏搖晃的酒杯，沒有回答。
“我保證這是我最後一個願望。”
顧笑伸出一根中指發誓，信誓旦旦。
武陽擡眸看向他，沈默幾秒後伸手掰斷了他那根中指，然後在顧笑的慘叫聲中輕聲回答。
“好。”
*
魔族不愧是最會享受的一族，整個宮殿的建築氣勢恢宏，磅礴大氣，一看就是財大氣粗的。
設計這個宮殿的人也是個懂享受的，還特意在主殿頂樓修建了一個可以觀星賞月的看臺，旁邊還有一個一年四季水溫適宜的溫泉。
在繁星滿天的夜晚和美人一邊泡溫泉一邊欣賞夜色什麽的，想想都覺得快活。
當然，此刻的武陽是不可能和顧笑快活的。
本來就喝得東倒西歪的顧笑找了塊舒服的地方直接就躺下了，雙手大張，看起來相當愜意。
“啊，”顧笑忍不住感嘆一聲，“好美的夜色。”
武陽皺著眉看了一眼地面，有些嫌棄，然後施施然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拿出了一張躺椅，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看起來很是享受。
顧笑：“......”
“你這就沒意思了，”顧笑不滿地囔囔，“看星星就是要躺在地上才有感覺，你躺椅子上就缺了點意思了。”
武陽不為所動，仍然享受地躺在躺椅上，甚至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杯酒，美滋滋地喝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你不能這樣，你快和我一起躺地上快和我一起躺地上。”
顧笑借著酒瘋撒潑打滾非讓武陽也躺地上，各種拽她衣角哼哼唧唧，武陽受不了他一直嚷嚷，手一揮給他也整了張躺椅。
於是顧笑也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椅子上，一臉享受。
武陽：呵，就知道你是見不得我一個人享受。
“誒，”顧笑拽了拽她衣袖，“給我也來杯酒。”
武陽沒好氣地說：“喝喝喝，怎麽不喝死你。”
“我發誓，最後一杯。”
最後武陽還是也給他也整了杯酒。
顧笑細細啜了一口，然後擡頭醉眼惺忪地看著天空，沒有說話，仿佛想要透過天上的星星看出點什麽。
武陽也望著天空漸漸出神，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安靜。
過了不知道多久，顧笑突然問道。
“當神仙好玩嗎？”
武陽沈默了幾秒，回道：“沒當過，不知道。”
顧笑嘖了一聲，顯然是不太滿意這個答案，“那你總見過吧？你覺得他們看起來快活嗎？”
快活嗎？
武陽想起了無心仙子。
除了有正經任務在身，否則，為了避免生出不受控制的因果，大部分神仙是不能隨意下凡的，甚至神仙和神仙之間也不能隨意接觸。
因而，大部分時候神仙只能待在自己的宮殿裏，養養花逗逗鳥，每天最盼望的事情就是有一天宮殿裏的有什麽花花草草能有幸得到成仙，因為成精的花花草草是被視為與宮殿主人有非同尋常的因果的，大部分神仙都會把他們當作自己的孩子。
但是這些花花草草也不是那麽容易就會成仙的。
一般來說，想要得道成仙就得斷絕人世間的感情，但是這些花花草草在人間的轉世往往會擁有幸福的家庭和美滿的人生，所以他們中的大部分都無法割舍在人間的一切，最後歷劫失敗。
也許是有得有失，他們理解失敗之後並不會再有來世，而是直接灰飛煙滅消散於世間。
於是很多神仙都說，這其實不是讓他們成仙，而是上天的福澤讓他們可以獲得從未有過的愛與幸福，而代價是死亡，真正的死亡。
武陽就是無心仙子種的果子，是無心仙子期盼了很多的孩子。
可以說，無心仙子是這天底下最希望武陽能夠得到成仙的人。
如果當初武陽能夠順利歷劫，那麽此刻武陽不會有在人間的記憶，她會在天上陪著無心仙子。
但是武陽歷劫失敗了，而且沒能忘記人間的記憶，所以在她看來，她的爹娘是將軍府的武氏夫婦。
她再次恢覆意識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回到人間去找爹娘，可那時已經是一千年後了，她連一捧黃土都再尋不到。
哪怕無心仙子無數次地說她才是她的娘親，哪怕她自己也無數次地告訴自己在人間的一切不過是一場歷練，可武陽總是覺得很怪異，也有一種莫名的抵觸。
於是武陽一直都在人間游蕩，很偶爾才會回到天上，而每次回到天上的時候，無心仙子都在望著殿前的樹發呆，只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底顯出驚喜的光芒。
時間一長，武陽也忍不住心軟，再加上在人間遍尋不到顧笑的蹤影，她在天上的時間多了起來。
但天上也不好玩，無心仙子只能待在宮殿裏，唯有不受因果限制的武陽可以隨意去別的宮殿串門，於是無心仙子的生活又多了一大樂趣，那就是每天傍晚的時候等著武陽從別的宮殿串門回來給她講趣事。
剛開始的那段時間確實好玩，武陽和其他的神仙聊天知道了很多有意思的事，但是那些有意思的事大部分都是他們還沒成仙以前的事，總有講完的一天。
慢慢的，能聊的事越來越少，直至相顧無言。
漸漸的，有些神仙忍受不了永無止境的孤獨，自請剝去仙骨，永墮輪回。
下凡的神仙越來越多，而飛升的新神卻越來越少，漸漸地，天上越來越冷清。
所以，當神仙快活嗎？
武陽搖搖頭，“不快活。”
“那為什麽那麽多人想得到成仙呢？”
為什麽呢？
“因為他們不知道，所有選擇的背後，代價早已註定。”武陽輕聲回答。
“那你呢？”顧笑側過頭看她，眼神依舊迷離，“你很想要成神嗎？”
想嗎？
武陽從前一直刻意想逃避這個問題，因為她清楚地知道，答案是不想。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她從來都不渴望成神。
如果她可以選擇，她更希望自己可以安安穩穩地過完上輩子，在爹娘的愛護和摯愛的陪伴下走完一生。
可是，顧笑不是這樣想的。
“這話難道不是應該我問你嗎？”武陽也側頭看向顧笑，試圖從那雙醉意惺忪的眼裏看出些後悔或是愧疚，“對你來說，長生不老就這麽重要嗎？”
重要到可以背叛我，殺了我。
武陽很努力才止住眼裏的淚意。
她其實最想問他為什麽口口聲聲說愛她最後卻要為了所謂的長生不老背叛她。
可她又總是別扭地問不出口，覺得這個問題是話本子裏被拋棄的怨婦才會問的問題。
武陽不想當怨婦，她覺得自己應該對這個無情無義的人狠心一點，最好直接殺了他，殺不了一直折磨他也行，總歸不應該像現在這樣一直心軟。
可是她同樣也做不到狠心。
大抵是因為喝了太多酒，顧笑的思考速度也變慢了很多，好半天才說：“其實我覺得長生不老挺沒意思的，可能我上輩子是腦子被驢踢了吧。”
武陽覺得跟一個醉鬼講這些挺傻的，把腦袋轉了回來，又開始看天上的星星。
“不管我想不想成仙，我都會殺了你把我的心拿回來，大不了神仙當膩了之後再去投胎。”
顧笑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有道理，先當了再說，快不快活是以後的事。”
這樣的反應顯然不在武陽的預料當中，她有些郁悶，問：“你不怕死嗎？為什麽一點反應都沒有？你不是說你要躲？”
顧笑大概是有些困了，眼睛都快閉上了，聲音也有些含糊：“啊？我就說說而已，而且，我應該躲不掉吧，我剛來這個世界你就找到我了，肯定是有心靈感應什麽的。”
確實，無論他跑到哪裏武陽都能找到他。
顧笑這個反應讓武陽有些郁悶，於是她悶悶地閉上嘴不再說話，安安靜靜地看著天上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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